要点 | 速读

• 1在一些人眼中，马并非国家保护动物，拿来给人骑跟驴拉磨没有区别，不算虐待动物。
• 2人类社会在不断进步，过去流行的想法和看法，很多在今天已不被接受。宠物权利的提升，是挡不住的历史潮流。
• 3虽说法无禁止即可为，但企业创新仍要尊重公序良俗。

文 | 刘文昭

旋转木马，是很多人美好的童年回忆。最近，四川成都双流一座商业广场的“旋转木马”项目却引发了不小的争议——旋转木马被换成了真马，游客骑到马上，机器启动后，真马就开始往前走。目前，举办方已将“旋转真马”项目暂停。一些人认为“旋转真马”是虐待动物，应该彻底禁止；一些人则认为这跟驴拉磨没什么区别，反对者太“圣母”了。

不少人反对动物福利，主张将动物视为一种财产

面对“旋转真马”不够人道的指责，不少人并不赞同。在反对动物福利者看来，动物自身不能明确表达情感，即使有感情，也不能像人类这样准确的表达出来。对于动物情感的判断，缺乏客观标准。

因此，“动物福利”人士所言之凿凿的动物感情，未必是真正的动物感情，其实不过是这些人自作主张的解读罢了。本质上讲，提倡动物福利，其实是人类自身免于因看到动物受伤害而感到恐惧的权利。主张动物福利，实际上是多愁善感之人在保护自己的感受。

他们还认为，并无哪种动物需要特别保护。因为人们对待动物的态度不同，主要受各自文化环境、风俗习惯的影响，比如美国人不吃动物内脏，中国人却将动物内脏做成各种美味；美国人喜食牛肉，印度人却把牛肉奉若神明。

面对保护动物的各种争议，一些人觉得把动物当作财产来看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如果动物是私有的，那主人可以自由处置；如果是野生动物，那就按照野生动物保护法规保护。

还有不少网友觉得马并非国家保护动物，拿来给人骑跟驴拉磨没有区别，为旋转真马喊冤，为何不为拉磨的驴喊冤，不为耕地的牛喊冤？

这种看法忽视了动物福利提升这一历史潮流

前文的观点虽有道理，但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人类社会在不断进步，过去广为流行的想法和看法，很多在今天已不被接受。

在动物福利问题上，更是如此。在现代社会，国际上已普遍认可5项“动物福利”：1、生理福利：免于饥渴的自由；2、环境福利：有适当住所的自由；3、健康福利：免于痛苦、伤害和疾病的自由；4、心理福利：免于恐惧和悲伤的自由；5、行为福利：表达天性的自由。

简单说，就是动物不应该被施加不必要的伤害，忍受不必要的痛苦。一些动物学家指出，虽然动物无法与人类沟通，但从动物的体态语言是可以感知动物是否高兴和平静的，对动物情感的判断，并非是多愁善感之人自作主张的解读。

日本茨城县神峰动物园的丰容设计：把丹宁布包在轮胎外面，任由老虎、狗熊、狮子撕咬

以宠物猫狗为例，在现代社会，还要求所有人将宠物当成一般的财物看待，早已不可能。据美国媒体报道（2014年），过去几年里，美国猫狗主人中将宠物写入遗嘱的比例有大幅上升，将近10%的猫狗主人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我国台湾地区也曾经历过对流浪狗“格杀勿论”的阶段。但随着2016年《动物保护法》的修正通过，如今在台湾对流浪狗实行“安乐死”都不行了，今后只有罹患传染病或者重病经兽医确认无法医治的犬只，才可以实施安乐死。

为什么会这样呢？一部叫《十二夜》的纪录片让台湾民众了解到，动物收容所内环境恶劣，狗挤在一起生活，窄小的空间，粪便、血水四溢。有些狗死掉了，尸体没被发现，直接在笼子里腐烂，活着的狗则害怕地大叫、哭泣或互相攻击。

这样的景象让台湾人无法忍受，安乐死随之被禁止。取而代之的做法叫TNR，这是一种较为人道的管理办法，是英文Trap（捕捉），Neuter（绝育），Return（放回原地）的缩写，视情况在绝育后可能还会添加注射疫苗环节。采用这种方法，既可保全流浪狗性命，又可控制其数量。

国外宣传用TNR方式治理流浪狗好处的材料

过去，马戏团或者动物园的动物表演一票难求；现在，拒绝动物表演已经是世界潮流。

美国玲玲马戏团拥有146年历史，其标志性的大象表演号称地球上最伟大的表演。

自从受到动保抗议压力而取消了有100多年历史、人气极高的大象表演后，玲玲马戏团票房一落千丈，加上经营成本高等因素，马戏团终于宣布2017年5月21日举行最终场演出后解散。

玲玲马戏团、太阳马戏团、纽约大苹果马戏团并称“世界三大马戏团”

目前，世界上已有数十个国家，数百个城市全面禁止了动物表演。在这种潮流下，再强调动物是财产，显然无法打动公众。

法无禁止即可为，但企业创新也要尊重公序良俗

目前中国尚未出台动物保护法，虐待动物不算违法，“旋转真马”也不一定是虐待动物。如果举办方将其作为卖点，吸引顾客，行政力量的确不宜出手干预。

不过，不违反法律只是底线，搞商业创新，商家也要想想设施是否安全，是否有违公序良俗。

中国马业协会国家马属动物安全福利中心主任白旭即表示，对骑乘者的防护工作是“旋转真马”运营过程中最重要的环节，特别是防止踩踏事件的发生。

游客在骑乘这种“旋转真马”之前也要有必要的防护措施，比如佩戴头盔、马靴等装备，即使是在相对封闭、面积较小的场地里，人也有坠马受伤的风险。

乘客没有必要的护具

此次举办方将暂停项目，对马匹以及工作人员进行安全培训后再恢复开放的表态，也说明他们此前并未充分考虑“旋转真马”的安全问题。

更重要的是，在网络时代，反虐待动物，关心动物福利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爱护动物已成为社会共识，虽无法律制约，虐猫虐狗、虐杀动物依然会受到社会的普遍谴责。

过去，马的确是交通工具，但今天马已经成为一种“旅游资源”和“体育资源”，在驴拉磨已经很少见的时代，让马围着一个圆柱体转圈，这冲击着人们的认知——“旋转木马”是众所周知的一个项目，木马在电机的作用下不知疲倦地驮着人转圈，人们毫不觉得有问题，正是基于有“木马是机械装置”这一感知，而当木马变为真马，不会累的机械变为会累的生物，很多人自然就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觉得残忍。

这不限于普通人的认知，专业驯马师、 四川天骁俱乐部执行董事总经理周波认为这个游戏并没有起到遛马的真正作用，并且他还认为这样的游戏并不人道，“如果是我的马，我绝不会这样做。”

这也不限于国人的认知，有网友通过网络搜索发现，在国外也有类似的旋转真马，但都有很大的争议。

国外的“旋转真马”也引来很大争议

“旋转真马”的举办方是一家马术俱乐部，业内人士表示，关于马的福利，国际马联各种规则都作了明确规定，马的利益高于一切是马术运动的重要理念。

这家俱乐部搞“旋转真马”，即使不是虐待动物，也不能说是在保护马匹。“旋转真马”虽然新奇，但让很多人感到不适，又显得自己不够专业，这样的商业创新还是少一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