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晚，山东平度市杜家疃村纵火案告破，7名犯罪嫌疑人已被刑事拘留。此次或因农村征地拆迁引发的纵火造成村民1人死亡、3人受伤。而尤其骇人听闻的是，指使犯罪的人中，有一个居然是本村村主任。

　　翻阅江湖旧黄历，有不少不世出的山东名侠，就是村长出身。想当年，水泊梁山一把手晁盖，就当过村长，因为带着村里弟兄们和邻村人争风水，一战成名，人送外号托塔天王。这样的人仗义，能团结村里群众，护犊子倒是有可能，害自己人绝无可能。当然，也正因此，他才能服众当上村里的领导。

　　但是现在居然就能发生村主任伙同外部势力火烧村民的事情，不得不让人心生蹊跷。我们不得不来看看村主任在现代政治生活中，特别是涉及到土地拆迁时扮演的角色。

　　只要涉及拆迁征地，基层就变利益绞肉机

　　村主任，俗称村长，全称村民委员会主任，这个委员会在政治上的属性是基层群众自治组织，村长由村民民主选举，任期三年，可连选连任。

　　原则上，一个村长，不算国家干部，但是根据刑法93条第二款的司法解释，村长在协助政府进行几种管理工作时，应被视为国家干部。这几种管理工作之一，就是土地征用补偿费用的管理。

　　这样一来，由于村集体、村民和地方政府、开发商在短期或者眼前利益上的看法并不会总是一致，就导致村长这个角色产生了矛盾。有材料显示，在农村征地案例中有“四多”：村干部暴力对待村民多、村干部勾结开发商损害村民利益多、村干部贪污侵占村民补偿补助款多、村民集体举报状告村干部多。就是这种矛盾的集中体现。

　　从众多村干部腐败落马案件中，不难发现，一旦有拆迁或者征地的事情，当地就变成了利益绞肉机。

　　征地是个超级麻烦的事情，地方政府一般都要采取“一级压一级”的办法——市压区、区压乡、乡压村，一直压到村干部，没人可压了，他只能把这个麻烦事情担起来。但这个事情，除了麻烦，又是很有油水的事情。因为比地方政府更着急征地的是接手被征土地的开发商，对于他们来说，一天不能开工，就是一天的经济损失。所以他们也想“搞定”村干部，让村干部为自己“清场”。搞定的方式，一般首选还是拿钱开路。如此一来，上面有压力，外部有利益，所以村干部在角色扮演中，往往就变成了村里的“无间道”。平度这位杜村长指使人纵火，正是这种利益逻辑下的必然产物，只不过太过极端化而已。

　　被利益架空的基层民主

　　与此相关的一个问题，村主任一般由什么人来当。按照我国法律，村干部选举是希望“选贤”的。《村民委员会组织法》规定，“推荐奉公守法、品行良好、公道正派、热心公益、具有一定文化水平和工作能力的村民”为村干部候选人。但实践中，几乎只有“工作能力”一条成了关键。而这里的“工作能力”很大程度上又等同于“头脑活”、“混得开”、“有手腕”。于是最后被选用的村干部，有两类人占比多，即地痞恶霸多、干工程做生意的多。

　　已经被查处的北京市怀柔区桃山村原村主任常勇是其中典型。此人从小混社会，小偷小摸、为赌场看场子，还因涉嫌犯罪被警方抓走过。后因盗土发迹，挨家送米面要求村民选自己当村主任。选举当天，常勇手下的一些打手站在会场内，“监督”村民投票选举，最后“顺利”当选。这类黑恶势力盘踞村委的现象也非个案。去年8月河北保定查处三起“村主任大案”，三个落马村主任竟然都是黑恶势力。如此民选，基层民主事实上已经被利益架空了。

　　这种现象和一些地方领导的用人思路有关。因为农村治理当涉及到具体利益时情况复杂，于是，地方上相当倚重“能人”治村，甚至会放任一种“以恶官治刁民”的路数坐大，以此来换取自身行政和地方发展在账面上的高效。但如此一来，却也为黑社会势力在农村的滋生和成长打开了方便之门。

　　文/东郭栽树